楔子
江湖传言:谁要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,就去找黑剑。黑剑可以帮你把大问题变成小问题,小问题变成没问题。当然,前提是:你得出得起价钱。
黑剑不是一把剑,但江湖上的每一把剑,都可能是黑剑。黑剑也不是一个人,因为江湖上的每一个人,都可能是黑剑的人。
它可以无处不在,无孔不入,昨晚还跟你同床共枕的人,明早说不定就会提起剑来,悄悄刺穿你的喉咙。
这就是黑剑。
剑并不可怕,可怕的往往是握剑的人。而比握剑的人更可怕的,又会是什么?
一、途杀
空旷的山间突然蹄声隆隆,激荡不休,惊破了群山的宁静。滚滚烟尘沿山道一路席卷,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黄龙,直扑而上。待蹄声一收,弥漫的尘土中,三四十乘人马停在了一座凉亭外。
这队人马大部分乃清一色的红衣壮汉,唯独一人例外。只见他身着天蓝锦缎,体形远较常人高大,几乎跟络腮胡子连成一片的浓眉毛下,双目熠熠生辉,不怒自威。在其身后,有人高擎大旗,旗上绣着个滚红嵌金的“铁”字。
江湖上,不认得这面旗子的人估计不多,敢不给它点儿面子的人恐怕更少。否则,不止是跟绰号“破天刀”的铁震天作对,跟雄霸一方的铁血帮过不去,更得罪了近十年间掀起莫大声势的血义盟。
破天刀铁震天,既是铁血帮的帮主,亦是血义盟的盟主。此际,大旗前那气度沉雄的大汉,不是别个,正是铁震天。
以铁震天的身份地位,很少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亲自出马,如今竟带领手下来到这荒僻山间,如果说只为看看风景,想必也没人肯信。
凉亭名为峰坡亭,坐落在高岗之上、官道旁边,亭后背山靠林,亭前遥对远峰。无论赶路来到抑或郊游至此,均是乘凉歇息、登高眺远的好地方。
此时峰坡亭刚好有一个人。奇怪的是,他既不在亭里坐着,也没在亭外站着,偏偏跑到了亭子上面那琉璃瓦顶,一手提壶一手举杯,倦慵地半倚半坐,一袭白衣如天上剪落的浮云。浅斟细酌、怡然自得的样子,颇似那以山河秀色为肴,品佳酿、遣浮生的文人墨客。
在他身旁随意搁着一把长剑,看上去和书生游士们佩带的也差不多,漆黑的剑柄剑鞘,略带几分岁月磨出的陈旧。
几乎从抵达这里的第一眼,铁震天他们就发现了这个人,三四十双眼睛,犹如离弦冷箭般齐刷刷盯在亭上。
白衣人微微一笑,仿佛是亭子的主人,友好地朝他们举杯示意。
铁震天等人饶是些见多识广的老江湖,看在眼里,也不禁为之疑惑。
一人低声对铁震天道:“盟主,先前属下来时,此处并没有人,要不要把这小子拿下?”
铁震天向来以脾气火暴闻名江湖,审视片刻,居然没动怒,反沉声道:“不忙。说不定是那边派来探路的,先问清楚。”言毕,率领众人翻身下马,向亭子走来。
忽地,大路的另一端又传来阵阵马蹄声,听声响,来的人马同样不少。白农人悠然地循声看去,铁震天等人也不由得收了脚步,转身观望。
先是现出一面旗帜,斗大的一个“霸”字猎猎舞动。紧接着,二十余骑如平地刮起的一股旋风,飞驰而至,骏马矫健如龙,骑手剽悍如松。
铁震天手下冒出一句:“是天霸堂旗号,天霸堂的人到了!”
铁震天放声哈哈一笑,当即大步迎上,嘴里高喊道:“黄俊贤侄,可算把你盼来了!”
那奔近的人马里面,有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,见状失声道:“啊呀,是铁盟主亲自来迎接吗?这……这教小侄如何敢当!”
不等坐骑停稳,这人已滚鞍而下,抢到铁震天身前纳头便拜。铁震天一把扶住,连道:“哎,不必多礼,不必多礼。”
铁震天一边上下打量,一边啧啧赞叹,笑道:“好,果然虎父无犬子,贤侄风度翩翩,仪表非凡,真乃人中龙凤,将来必成大器!”
那锦衣青年显得受之有愧,忙道:“铁盟主过奖,小侄如何敢当!自知资质平庸,承蒙错爱,着实惶恐……”
二人开始相互客套。这时,那白衣人手提长剑,自亭上飘然而下,含笑走了过来。铁血帮的人望望天霸堂那边,见天霸堂的人没反应,便不去理会。天霸堂那边,却显然把他误认作铁震天带来的手下,也同样不加留意。
铁震天笑问黄俊道:“贤侄,令尊可好?一直想跟他再聚一聚,可惜总不能如愿。他何时有空,能到我这里来做做客?”
黄俊恭声答道:“谢铁盟主关心,家父身体安康。自从两家修好,便有心要来拜会铁盟主,怎奈杂务繁多,始终无法抽身。说来都怪小侄无用,未能替他老人家分忧,望铁盟主海涵。”
铁震天摆手道:“没事,没事。以后成了一家人,怕没有机会?”他忽作不悦之色,一拍黄俊肩膀,道,“我说贤侄啊,现在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跟我客气?既然不嫌小女丑陋,肯来下聘,就不要一口一个盟主,听着好生见外!”
黄俊赶紧认错道:“是,小侄愚钝……”
蓦然间,侧地里白光闪动,犹如电芒石火,黄俊“钝”字方出,转瞬间被刺中心窝。黄俊的声音戛然而止,嘴巴洞开,眼珠凸出!
这一幕变幻谲生,连近在咫尺的铁震天都猝不及防,一怔之下,那不动声色踱近的白衣人已干净利索地完成了出手。剑收,血溅,白衣人飘身丈外,朗声道:“黄俊,叫你死个明白,我乃‘无影剑’游石,是替陶三秀夫妇来讨公道的!”
铁震天怒吼道:“拿下!快拿下!”
他救人心切,扶住黄俊身体,运指如风,封住黄俊身上各处要穴。在他猛喝之下,其他人如梦初醒,惊叫怒骂着,朝白衣人蜂拥而去。
白衣人扬声长笑,笑声之中数下起落,遁入峰坡亭后一带的山林内……
白衣人那一剑刺得极有分寸,使黄俊重伤之余,一时半会儿死不了。铁震天及随黄俊同来的天霸堂首领,眼见尚有一线生机,自是不肯轻言放弃,想把黄俊从鬼门关内拉回来。
可熬得一阵,黄俊终究断了气。白衣人躲进树林后便无影无踪,两路人马合力搜索半天,到头来亦无功而返。
官道上,双方各站一边,面对黄俊的尸体,一个个垂头丧气,各怀心事。
铁震天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
黄俊乃天霸堂少堂主,他的父亲,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“惊神手”黄霸。
当年黄霸赤手空拳,横扫江南,白手起家创建天霸堂,短短数年内,吞并消灭的大小帮派无数,一跃成为江南最大的帮会。面对其咄咄逼人的气势,以铁血帮为首的另外几个大帮派为求自保,才结成了血义盟与之抗衡。晃眼间十余年过去,这两大势力争斗不休,势如水火。
要是换在以前,黄俊之死,铁震天说不定比谁都高兴,然而今日,他却比准都更不愿意看见黄俊死去。因为只要不出意外的话,黄俊即将成为他的乘龙快婿。
为此,江湖上有不少人的眼珠子差点儿没从眼眶里掉出来。他们如果没记错的话,铁震天的兄长就死在天霸堂的人手里,如今,铁震天的女儿居然要嫁到天霸堂去!
铁震天给出的解释是:两家的血流得太多,泪也流得太多了!再这样下去,除了让儿郎们流更多的血,孤儿寡妇流更多的泪,两家得到的,远比失去的多。为化解两家的仇恨,他宁愿走出第一步。
谁知事情进行到这个节骨眼儿上,黄俊却出人意料地死了。这样死法,“惊神手”黄霸知道后,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?
此刻随黄俊同来的天霸堂子弟,人人面若死灰,瞧向铁震天的眼神,渐渐充满了敌意。官道上的气氛极为压抑,隔了许久,才由铁震天干咳一声,打开僵局。
铁震天满面悲戚地道:“天霸堂的诸位朋友,事情的经过你们也看见了,黄俊侄儿的死,纯属意外,铁某无能,竟让他罹此横祸,当真惭愧无地。请诸位上复黄堂主,望他节哀顺变,铁某一定会全力缉拿凶手,尽早为黄俊侄儿报仇雪恨!”
天霸堂的人听后默不做声。
铁震天沉吟着,又道:“此事说来奇怪,我们两家约好在此会面,敝帮上下,除了铁某以外知道的人并不多,那刺客怎会事先得知,竟于我们会面时守候在此,致令我等心生误会,以为乃贵堂先遣……”
天霸堂为首一人上前抱起黄俊的尸体,带领其他人上马离去。行出十来丈外,那人回头狠狠瞪了一眼,厉声道:“铁震天,我家少主死在你这里,刺客又是随你一道来的,此事我天霸堂绝不会善罢干休!”
扔下这句话,策马扬鞭,一干人转眼自来路消失。
铁震天手下鼓噪起来,有人骂道:“奶奶的,把账赖在咱们头上了!盟主,不如追上去,宰了他们!”众人齐声响应,很快又被铁震天挥手打断。
铁震天沉思片刻,唤道:“袁龙。”
一名三十岁左右,头发掉得一根不剩的精瘦汉子应声而出。
铁震天道:“尽快将此事通报各盟友,让他们作好准备,以防万一。”
那袁龙躬身答道:“是。”
“还有,尽快抓住那名刺客,绝不能让他逃掉。”铁震天咬牙切齿,缓缓地道,“我倒要看看,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,早不来晚不来,偏在这时候坏我大事!”
袁龙想了想,答道:“盟主,‘无影剑’游石这个名号,属下倒听人提起过,是个游侠,武功不弱。”
铁震天鼻子重重一哼,转头望向远山。白衣人刺出的那道剑光,旋即自他脑海闪过,回想之下,那一剑委实教人不寒而栗,当时刺向的如果不是黄俊,而是他铁震天……
高岗上山风不断,铁震天背部忽然有点儿冷汗涔涔。
二、亡命
铁血帮总舵所在地,叫铁家庄。铁家庄内,距帮主府邸仅百来步远,有家云柔院。谁也没有料到,刺杀黄俊后便销声匿迹,任铁血帮几乎掘地三尺找了将近一个月的“无影剑”游石,居然就躲在铁家庄的妓院里,躺在最柔软的床上,喝着最香醇的美酒,由最可人的美女陪伴。
午后,酒将尽。
游石躺在床上,手枕在脑后,跷着腿,眯着眼,一脸惬意。
小婵手捧酒杯,坐在床边,有点儿魂不守舍。剩下最后一杯酒了,她却迟迟没有递出。
小婵是云柔院的花魁,整座云柔院,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人来了。
游石忽地开口问道:“你在发什么呆?”小婵手一抖,酒险些泼出来,道:“没……没有啊。”
游石似在发问,又似是自言自语,道:“奇怪,这两天你总是失魂落魄的,莫非有什么心事?”小婵身体微微颤抖,嗫嚅着,声音小得怕连自己都不知在说什么。
游石睁开眼,微笑道:“有心事就说出来,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。”小婵避开游石的目光,强笑道:“没有……都说没有了。”
游石“哦”了一声,重新闭上眼,道:“没有就好。那还不快点拿酒来?”
小婵强作镇定,把酒杯往游石身上放去。可是即将放落时,手又悬在半空,神色变幻不定。
她偷眼望去,面前这男子一袭白衣如雪,身材颀长结实,一张脸棱角分明,充满阳刚气息,神态于倦怠中透出股慑人的沉着,一把黑鞘长剑终日不离左右,整个人显得既有力量,又带点儿神秘。
服侍完这杯酒,走出这扇门,以后,她应该再也见不着这男子了。偶然之间,从别的客人嘴里,她捕风捉影地得到一些与这男子有关的消息,自然而然地,也作出了一个选择。如今事到临头,心却乱得像是一团失了轴的丝线。
老实说,这男子对她着实不错,自来到妓院的那天起,二话不说,一掷千金。相处的这段时日,一直以礼相待,从不像别的客人那般急色胡来。可她能有什么法子呢?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青楼女子,包括身体在内,都是铁血帮的,一旦被人发现她藏匿不报……
杯子最终还是放到了游石身上。小婵低声道:“酒喝光了,我……我出去拿。”她不敢多看游石一眼,站起来就走。
游石应道:“不急。你气色不太好,去休息一下,不用陪我了。”
小婵身子停顿,呆站了片刻,突然快步回到床前,贴近游石耳朵,道:“这杯酒有毒,他们躲在外面……”话一说完,她眼里泪光闪闪,捂住脸跑出了房间。
游石听后不动声色,伸出根手指,蘸上一点酒放进嘴里,品尝了一下,喃喃道:“还是杯不错的毒酒……”酒杯忽地弹起,悠然划出道弧线,杯中酒随之化作一条水瀑倾泻而下,刚好注入他的口中。
室内安静下来。半掩的窗户透进一束午后的阳光,阳光中,浮起的微尘若隐若现。四周同样变得很安静,平常偶尔传来的说笑声、脚步声,这时一点儿也听不见。
游石拿起那把放在身畔的黑剑,横搁胸前。
猛然间,犹如平地里炸开一声惊雷,整幢房子剧烈震动。游石所在房间的四壁轰然倒塌,沙尘滚滚,砖头木屑乱飞,转眼仅剩下支离破碎的瓦檐梁柱。尘埃未定,四下里人影绰绰,大群手持武器的人将这破屋团团围住。
一人越众而出,慢慢朝游石踱来。
游石仍旧躺在床上,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。
那人不住打量游石,尖利的眼神跟光秃的脑壳一样闪亮,忽道:“我好像听哪个混蛋讲过,当今游侠之中,‘无影剑’游石最是光明磊落,今日方知大错特错。”他摇着头,叹息道,“原来他也是会逛窑子、找粉头的,早知如此,我就不用绞尽脑汁找得这么辛苦了。”
游石眼皮支起条缝,瞄上一眼,淡淡地道:“我好像听哪位朋友讲过,当今的瘦子当中,‘秃鹰’袁龙瘦得不能再瘦,今日方知大错特错。”他故意学那光头汉子的语气,“原来他看起来瘦,实际上倒跟一头大象差不多。早知如此,我该找个宽敞些的地方,不用大家拆得这么辛苦。”
“秃鹰”袁龙翻翻白眼,道:“你确实躺在最不该躺的地方。”
游石道:“我该躺在什么地方?”
袁龙瞪眼道:“棺材!我家老爷子早就特意为你准备好了一口棺材,单等着你躺进去。不过,现在你要躺的不是这一口。”
游石道:“还有一口?”
袁龙道:“天霸堂的总瓢把子黄霸也做了两口棺材,一口给他儿子用了,你的面子不小,另一口是专门替你量身定造的。黄霸发了话,意思是怕他儿子一个人躺在棺材里太寂寞,要找你去陪陪。”
游石道:“如此说来,你们做的那口岂不是可以省下来,留给自己用了?”
袁龙板起脸道:“这要看你的了。肯乖乖地跟我们走,还能多活几天,不然,我们绝不会吝啬这一口棺材。”
游石长长舒了口气,坐起来四处望了望,摇头道:“你们来的人真不少,又在酒里下了毒,看来,我想不听你们的话都不行。”
袁龙冷笑道:“明白最好。说来你胆子倒真不小,竟然跑到咱们老巢风流快活来了,却害得老子四处折腾,就算马上要你的命,也便宜了你。”他恨恨说完,眼皮一翻,道,“废话少说,请吧!”
游石面带苦笑下了床,向袁龙走去,手里顺带提着他的剑。他脚步有点儿虚浮,似是酒意上涌,迈出几步便突然打了个跌,一头栽向袁龙。袁龙目露凶光,也不客气,双手拢成爪形闪电般抓出。
这时候游石下颚微抬,嘴里竟然喷出一股酒箭,夹着腥臭气味,疾射袁龙面庞。袁龙大感意外,侧身躲避。白影晃动,游石拔地而起,冲霄云鹤般腾空而上,屋顶“砰”地被他撞出个大洞,碎瓦尚未掉落地面,人已到了瓦面上。
游石扬声笑道:“袁龙,凭这几下手脚,你就想留住我‘无影剑’游石吗?未免太小瞧人了吧?”他的身法毫不停顿,矫如游龙,于空中飘然掠过,落在一千铁血帮帮众的包围圈外。数名离他最近的帮众急忙转身拦截,但见寒芒一闪,那几名帮众随即仆倒在地,身上鲜血汩汩流淌。游石长剑出鞘,展开身形,往云柔院外遁去。
袁龙来之前似乎信心十足,要在云柔院内将游石一举成擒,是故云柔院外,行人往来如故,不见半个帮众把守。游石飞身越过院墙,直接融人人流里面,等袁龙带人追出院外时,哪里还有游石的身影?
袁龙一脸懊恼,急忙对一名手下道:“快去关闭各处庄门,绝不能让他逃出庄外!”
那手下刚领命而去,铁府方向匆匆走来一人,大步流星,魁伟的身形让人一看便知,“破天刀”铁震天来了。
袁龙望见铁震天,神色一变,马上单膝跪地,大声道:“属下办事不力,请盟主治罪。”
铁震天怒容满面,声如雷霆:“袁龙,你好大胆,查探到那小子的下落,竟敢不来禀报就擅作主张!”
袁龙诚惶诚恐,道:“盟主息怒,属下也是不久前才收到消息,一来生怕走漏风声,二来想尽快拿下他,好给盟主一个惊喜,不料……不料低估了那小子的能耐……”
铁震天怒道:“荒唐!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冒失?”
袁龙低头道:“属下该死,以后再也不敢……属下已命人关闭庄门,一定在他逃出之前,将其擒住!”
铁震天哼道:“抓不到那小子,你提自己的脑袋来见我!”
袁龙马上从地上跳起,呼喝左右,风风火火地一路搜去。
铁震天说出的话倘若较真,那么袁龙脖子上的脑袋可就有点儿玄了。铁家庄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,游石就杀了出去,连汗毛都没给袁龙留下一根。袁龙无奈之下,只得寄希望于外围的力量。
铁家庄外,关卡、岗哨层层分布,防卫之严密,据说若无放行的命令,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。庄外很快张开一张大网,一边等游石撞上来,一边派人反复搜索。
即便如此,一直忙活到夜间,仍旧不见游石踪影。深夜时分,正当铁血帮帮众最疲劳、最倦怠的时候,游石仿佛一条白色幽灵,不知从何处钻出,轻而易举地穿过了最后一道封锁,投入夜幕笼罩下的莽莽群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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